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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今天是龙年的最后一天，我睡到 12 点才真正醒过来，然后洗脸刷牙，打开电脑，发了一封邮件。

轩宝跟爷爷出门吃东西，我一个人背着电脑包，走了十几分钟，到七分甜打包了两杯杨枝甘露。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家很好吃的新疆羊肉串烧烤店，点了一些各种各样的串串，还有烤馕，我一个人坐下来开始吃。

过年期间，很多店都关了，但商场依旧开门，路上也有不少小店能买到吃的喝的。

我觉得自己应该写点什么，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主题和基调来写。

唯一确定的是，不管写成什么样，都不需要找人来额外审阅我的文字，写的好与坏都是这样一锤定音，就像考试一样，交卷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鉴于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写过长文了，我告诉自己，写完就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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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次回国，我见了不少人，每个人都处于不同的人生阶段。

回老家的那几天，我见到了 97 岁高龄的姥姥和 87 岁的爷爷，说来有些好笑，我以前见到老人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变老，也会身体变差，也会需要人照顾。

钱在人老了的时候有用又没用。

看病需要钱，找护工需要钱，做手术需要钱；但是钱又买不到孝顺的子女和真情的陪伴，也换不回健康的体魄和精力。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轩宝在我身边，他闭着眼睛，睫毛长长的，小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睡的好甜好香。

他突然醒过来，喊了声：“妈妈！”，接着他紧紧地抱着我，抱了一会儿之后松开，然后冲着我笑。

他的眼睛好亮好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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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轩宝这些天睡前总会让我讲生他时候的故事，我讲了他是如何早产的，我是如何没打无痛就开了九指直接进去生娃，他是如何在出生后肺炎住进了重症监护室……还有好多好多的细节，他听的很认真，缠着我继续讲。

这一年多来，他时不时地会来一句，我真想有个妹妹呀。

我问他，万一是个弟弟怎么办，他说，弟弟也好呀，我有个伴儿。

他还说，就算妹妹超越我也没关系的，我还是想有个妹妹。

我说，你妹妹肯定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小女孩，因为她有个超级爱她的暖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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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刷社交媒体的时候，我看到一些孩子长大了以后恨自己的父母，要断绝亲子关系。

每当刷到这种帖子，我总是会有点害怕。

我担心自己身边这个可爱的孩子会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对，做的不好而怨恨我。

我担心自己不够好，没法给到他他想要的东西。

他说以后要带着我出去旅行，我说那太好了，但我心里想的是，只要你愿意一直跟我聊天说话就好。

有时候他很顽皮，我会批评他，他会顶嘴，也有时候一言不发。

后来我看到一篇文章，说孩子愿意顶嘴，说明他还想跟你交流，如果连顶嘴都不敢/不愿意去顶了，那才应该担心呢。

有时候我跟他一起看育儿视频，里面说家长不能老是把孩子跟别人去做比较，他就会跳起来说，妈妈你就老是这么做！

我脸红。

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会甩开我的手，气鼓鼓地一个人往前走。

过一阵子，我去逗逗他，他又会噗嗤一声笑出来，跟我和好。

我不知道他到底多生气，也不知道他到底原谅我多少。

我有时候真希望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千万别像我一样，对别人的情绪和情感有过多的感知和理解，害怕大人、长辈生气而把自己的情绪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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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但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我对这个世界恭敬而礼貌，却发现这世上自私的人过得更潇洒。

今天下午去买白斩鸡，商店的玻璃上贴着一张纸 ——「今日客流量大，牛肉不切」。

我身边的一对老夫妻买了牛肉，让店员切。

店员指着那张纸上面的字，说今天不切。

他们骂骂咧咧地说：以前都切的，今天为啥不切。

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我每天都能看到。

我是那个守规矩的人，是那个尊重他人边界的人，是那个希望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没什么问题，这样的自己很好。

直到我发现，我所遵循的内心规则，跟这个世界的规则，似乎不太合拍。

而作为一个大人，一个社会人，我怎么可以不了解、不依照社会的规则行事呢？

我又如何教会自己的孩子这个社会的规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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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高中有一次，我考试没考好，在周记本上，我写的是：总结经验，一步一个脚印去提升自己的成绩。

老师的批语是：一个没有竞争意识的人，很难取得大的进步。

这次回家，我翻到了这一页，心里突然就挺不是滋味的。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难道真的是我不够有狼性，所以在这社会上就活该任人宰割吗？

脑海中晃过我在皮肤科看诊的时候，医生建议我把鼻梁上的那颗痣切掉。

我说：这颗痣是我的标志，切了以后好像就不是我了。

医生说：不会的，这颗痣你戴眼镜的时候容易摩擦到，所以切掉比较安全，免得以后麻烦。

我说：我再想想。

也许我真正的问题是：难道如我所是，就没法在这社会上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吗？

我喜欢帮助别人，希望自己能为社会和他人带来价值，解决切实的问题，获得踏实的成就感，真心实意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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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跟朋友聊天，我说，我似乎一直以来对名包名表之类的东西没有追求也没有欲望。

他说，因为你追求的那种快乐是另一种层次的。

我说，也许吧，但是有时候觉得能为物质层面的快乐感到开心，也很幸福。

他说，可惜你就不是那样的人。

我说，我好像也没法劝自己忽视内心的感受，去做一个「正常人」。

他说，所以我才会跟你聊一些我不会跟别人聊的事情，因为我觉得咱俩沟通是在一个频率上的。

跟已经退休的老师聊天，我说，我这段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一个人一辈子就是在跟自己过，父母，子女，甚至伴侣，都没法一直陪伴，所以人其实真的是挺孤独的。

他说，你所感受到的这些，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感受过。这种感觉会让你觉得很难受，甚至有些绝望，但早点感受到，也许也是一种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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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017 年到澳洲读 IT，那时候的目标是顺利毕业。

2019 年毕业找到工作，那时候的目标是拿到绿卡。

2023 年拿到绿卡，那时候的目标是进大厂爬梯子。

2023 年，进了大厂。

2024 年，与深渊对视，不想爬梯子了。

2025 年，辞旧迎新，重新出发。

我选择直面自己的内心，跟她好好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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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祝大家除夕快乐，蛇年顺心遂意，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