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a读 |《沉默的病人》(The Silent Patient)
0. 前言
本文含有大量剧透。
看完这本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2 点多，那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结局给我留下了无限的遐想和思索。
这是一本关于「杀人」的书，画家艾丽西亚朝着自己丈夫面部连开五枪，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话，被关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人称「沉默的病人」。
这是一本看似关于「找到真相」，实则关于「自我疗伤」的书。
主角西奥，是一名心理医生，他主动要求转入收治了艾丽西亚的精神病院，并且不遗余力地去调查所有跟艾丽西亚有关的人和线索。
他对艾丽西亚说：我想帮你看清楚。
西奥执着的认为，只要能让病人回到过去，那个让她「生病」的场景，去直面过去，就可以成功治疗心理伤痕。因为他本人就是这样被治疗的。
人物关系图
1. 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的母亲伊娃在 32 岁那年自杀而死，她人为制造了一场车祸，带着年幼的艾丽西亚一起向死亡撞去，那场车祸的结果是：母亲死了，艾丽西亚死里逃生，保住了一条命。
艾丽西亚跟父亲搬到了姑妈莉迪亚家去住，艾丽西亚有个表弟，叫做保罗。
艾丽西亚的生活并不快乐，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
艾丽西亚与死亡
母亲的车祸，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
父亲对姑妈说：为什么不能让艾丽西亚代替妻子去死，成为了她的第一次心理死亡；
父亲去世之后，艾丽西亚精神状态很不好，在这段时间，她的丈夫给她找了心理医生做治疗，并且让她吃药；
艾丽西亚最终的死亡，是当西奥出现在她家里，问她的丈夫假如两个人必须死一个，他是否愿意主动受死时，她丈夫说：“我想活着”。
艾丽西亚被母亲、父亲、丈夫宣判了三次死亡。
假如父母给她的死亡宣判只是会让她有心理阴影，那么丈夫的死亡宣判直接让她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艾丽西亚的救赎
艾丽西亚是不幸的，她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也没有找到自身的价值。
但她最大的悲剧是，把爱情当做救赎。
当她被丈夫的哥哥强吻时，她用全身心在抗拒，并且为了不伤害丈夫的兄弟感情，隐瞒了这件事。
最终她成为了那个拿起枪朝着丈夫脑袋连开五枪的杀夫凶手，留下了一副名为《阿尔刻提斯》的自画像。
而整个事件中，西奥扮演的角色更加耐人寻味。
2. 西奥
书本主要是以西奥为第一人称叙事的，他从报纸上得知艾丽西亚的故事，基于一种特殊的职业使命感，想要见到这个女人，并且让她开口说出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奥和艾丽西亚的身世有相似之处，他童年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从未得到过认可，也是一个没有自我价值感的人。
与艾丽西亚不同的是，西奥得到了一位心理咨询师的长期治疗，整个人生看似过得更加顺利。
同时，西奥还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凯西，虽然他们俩的结合也是基于出轨（双方当时都有恋人）。
凯西和西奥完全不同，她充满生活的热情，正如艾丽西亚深爱着的那个加布里耶尔。
西奥的救赎是凯西，认识凯西之后，他甚至对大麻没有了兴趣。
凯西的背叛
某天，西奥看到了凯西跟拍戏同事发的暧昧邮件，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找到曾经的心理咨询师鲁思，倾诉了一切；鲁思给他的建议是，离开凯西。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暗中跟踪凯西多次，终于发现了她幽会的对象。
出于某种好奇心，他跟踪了抢走自己心爱的凯西的男人，并且找到了他的家，看到了他的妻子——艾丽西亚。
这两个童年不幸、以爱情为救赎却又被背叛的可怜人，以这样一种戏剧化的方式相遇了。
西奥对艾丽西亚的救赎
西奥认为自己需要让艾丽西亚看清楚真相（被丈夫背叛的真相），他经常在艾丽西亚的住所周围出现，而艾丽西亚也注意到了有神秘的男人在跟踪她。
艾丽西亚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但丈夫认为她只是在胡思乱想，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也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只是告诉她，假如你再这样会给丈夫带来很大的困扰，你还是乖乖吃药吧。
艾丽西亚选择了吃药（然后偷偷吐掉）。
谁应该去死？
西奥出现在艾丽西亚面前的那天，他把艾丽西亚夫妇绑了起来，背对背坐着。
艾丽西亚恳求西奥不要杀死丈夫，西奥问：「你认为他爱你吗？」。
艾丽西亚说：「他爱我。」
也许是为了让艾丽西亚彻底看清真相彻底死心，西奥给了加布里耶尔一个选择：要么你死，要么你老婆死。
加布里耶尔最终说：我不想死。
「艾丽西亚」
我现在看清楚了。我永远得不到安全，永远没有得到过爱。我的一切希望，成了泡影；我所有的梦想，都破灭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我父亲说得对——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不是——一无是处。加布里耶尔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这就是真相。我没有杀死加布里耶尔。是他杀死了我。
我只是扣动了扳机。
西奥的动机
西奥并没有杀死艾丽西亚，也许他就是想要恶作剧，想要折磨她，也许他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帮艾丽西亚看清了丈夫的真面目。
当凶杀案发生之后，西奥主动申请到关着艾丽西亚的诊所工作，去做她的治疗师，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是在帮她。
「西奥」
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杀死加布里耶尔，连想都没想过。我只想让她像我一样，清醒地看透她自己婚姻的真相。我只是想告诉她，加布里耶尔并不爱她，她不过是生活在谎言之中，他们的婚姻是一个假象。
……
我想帮助她走出谋杀的阴影，帮她跨过难关——直到成为自由的人。
……
别忘了，我是一个心理治疗师。艾丽西亚需要帮助——而只有我知道怎么帮助她。
但我觉得，他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
他的叙述中不断强调，让艾丽西亚说话是在帮她，但是他没有想到艾丽西亚认出了他。
于是在艾丽西亚开口说话之后，这个最想让她开头的人，毫不犹豫地给她注射了大剂量的吗啡，让她永远沉默。
他还诬陷了另一个心理治疗师，因为在他的认知里，那个人是需要受到惩罚的（可他自己却是无罪的）。
西奥害怕面对真相，他无法面对妻子背叛他偷情的事实，无法面对他的所作所为导致了艾丽西亚杀死加布里耶尔，更无法承认，他所谓的救赎对于艾丽西亚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
他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西奥的妻子
凶杀案发生之后，西奥的妻子也变得和以往不同了，暴饮暴食，像艾丽西亚一样沉默。
死的是情夫，她或多或少会猜到跟西奥有关。
她为什么不离开呢？因为害怕吗？害怕西奥会失去理智杀死自己吗？
真是可怕的讽刺：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留住她——但无论我怎么做，最后都失去了她。
警察来家里找西奥的那一刻，她是否会感到久违的解脱和自由？
3. 悲剧是谁造成的？
我们可以说，悲剧是西奥造成的，假如他听从鲁思的建议，在发现凯西出轨之后断然结束这段关系，那么悲剧可能不会发生；
我们可以说，悲剧是艾丽西亚的原生家庭造成的，她被父母宣判了死亡，在强烈的刺激下失去了理智扣响了扳机；
我们可以说，悲剧是那两个偷情的人造成的，假如他们忠于自己的配偶，两个家庭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我们可以说，悲剧是艾丽西亚亲手造成的，假如她在被丈夫宣判死亡之后能选择离开，而不是用极端的方式结束丈夫的生命……
在我看来，西奥那种「自以为我在帮助你，实则在把你往火坑里面推」的心态是悲剧的首要导火索。
他和艾丽西亚很相似，都童年不幸，都渴望爱情却无法永远占有完美的恋人。
艾丽西亚看透了他，所以会画出那副画：
艾丽西亚画了一幢红砖房，是一家医院——毋庸置疑是格罗夫诊疗所。这幢房子正被一场大火夷为平地。在消防通道里，可以看见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逃离火场。那女的一看就是艾丽西亚。她的头发红得就像火焰。我看出那个男的是我。我用手臂把她抱起来，捧着她，火已经烧到我的脚踝。
我不知道画中的我是在救艾丽西亚，还是准备把她扔进火海之中。
4. 本书的写作技巧
- 用《阿尔刻提斯》这个希腊神话作为意象贯穿始终，那个沉默的女人为什么不说话？作者给出的答案是：愤怒。
- 打乱时间线：西奥在格罗夫诊疗所的故事为主线，艾丽西亚的日记为过去时间线，西奥发现凯西出轨的事情以及举动则用来迷惑读者；你甚至会以为西奥因为凯西出轨而爱上了和自己相似的艾丽西亚，并不会一下子想到西奥就是艾丽西亚日记里面那个跟踪她的神秘人；
- 设置悬念和迷雾弹：艾丽西亚到底有没有杀死丈夫？艾丽西亚的日记是疯言疯语还是真实的记录？艾丽西亚身边的人都认为她老公很自私，而她老公身边的人则认为艾丽西亚只爱自己，那么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5. 结语
这本书在 2021 年会搬上荧幕，我个人觉得还是挺值得一读的（不过看完我的剧透可能会少了很多乐趣——抱歉了）。
一些待讨论的问题
- 对于原生家庭有缺陷的人，他们的人生悲剧是自身造成的还是家庭造成的？—— 我认为自己的责任占大头
- 是否应该和性格差别很大的人结婚？假如对方原生家庭有缺陷，是否要三思？—— 我认为需要看人，即使凯西和加布里耶尔在一起也不一定会真的幸福
- 婚前出轨和婚后出轨的性质一样吗？—— 我认为只要是瞒着对方不准备摊牌就是在欺骗对方的感情
- 爱情真的可以成为救赎吗？—— 我认为也许是短暂的救赎（像大麻），但不是永久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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