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na读 | 主角
0. 前言
看完《主角》最后一章，已经是凌晨 2 点了，这本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由陕西作家陈彦创作，讲述了「秦腔皇后」忆秦娥的人生沉浮。
一开始看这本书，我还以为是一部纪实类的小说，讲的是一个真实的戏剧皇后，由于我对戏剧完全没有了解，想着可以通过这本「人物传记」来补充相关知识。
看到中途，去搜索了「忆秦娥」这个名字，才发现根本没有这个人（-_-||）。
前半部分吸引我读下去的是对忆秦娥的感情生活的好奇心（想知道她最后和谁走到了一起），当她的第一次婚姻破裂之后，又经历了多重人生变故，这个时候我对忆秦娥这个人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因为作者把她写的太苦了。
这是个在戏剧表演舞台上才华横溢、但生活却过得一团糟的女子。
推荐指数：四星。
原因：可以了解一些戏剧相关的知识，书中有很多陕西的方言，读来很有生活气息，忆秦娥传奇的一生以及书中一些配角的生活轨迹都能引发读者的思考。
1. 人物
- 忆秦娥：原名易招弟，农村家庭，不爱学习只爱放羊，被舅舅胡三元带去学戏；
- 秦八娃：为忆秦娥取了艺名并且写了两部原创戏；
- 胡三元：忆秦娥的舅舅，对敲鼓无比执着；
- 胡彩香：忆秦娥的引路人之一，胡三元的情人；
- 封潇潇：忆秦娥的暗恋对象，但最终因为误会没有走到一起；
- 刘红兵：忆秦娥的第一任丈夫，和忆秦娥育有先天缺陷的一子，离婚原因是被捉奸在床；
- 石怀玉：忆秦娥的第二任丈夫，不知名画家；
- 刘忆：忆秦娥和刘红兵的儿子，先天愚钝，刘忆的死亡导致了忆秦娥第二段婚姻的破裂；
- 楚嘉禾：忆秦娥的对头，为了争夺主角，用各种方式诋毁忆秦娥；
- 周玉枝：忆秦娥和楚嘉禾的同学，放弃主角梦，安心做配角；
- 宋雨：忆秦娥的养女，成为了「小忆秦娥」；
2. 忆秦娥对「主角」身份的认知
不想唱戏
在很长一段时间，忆秦娥都是对唱戏没有任何执念的，她多次想要重回农村放羊，在胡彩香、米兰以及舅舅的反复劝说下才没有放弃唱戏。
她能吃苦，愿意花时间练基本功，也有贵人相助，所以能一炮走红做到主角的位置。
不想做主角
当她有了做主角的能力之后，她是对这个头衔毫无眷恋的，她多次提出自己不想当主角，跑龙套也可以。
由于别人的水平和她差的太多，最终她成了剧团的扛把子，可是她每天都累得半死，也没有人体谅她给她放假，大家都觉得你已经能唱主角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极度厌倦舞台，只想休息，却又没法请假，于是她通过「怀孕」达到了「告别舞台」的目的。
怀念主角的荣耀
但是当她真的闲下来之后，又发现还是会想念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休息太久了，反而怀念忙碌。
于是她再一次当上了主角，回归剧团，把孩子送回了老家给姥姥带。
命运开始捉弄忆秦娥了：
- 某次演出回家后，她目睹了丈夫刘红兵的出轨；
- 接着又发生了舞台坍塌事件，压死了好几个孩子；
- 她想起别人说过自己家孩子的行为举止不太正常，可能是个「傻子」。
回老家做尼姑
她在坍塌事件发生之后，回到了老家，住在一个尼姑庵里面为那些被压死的孩子诵经，也为自己的孩子祈福。
她再一次放弃了主角的身份，她只想有个健康的孩子，做个普通的母亲。
当她确定了孩子真的是先天愚钝，而且原因是刘红兵酗酒之后，她把一切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孩子身上，为他求医治病。
秦八娃和剧团团长请她再次登台，说她一身的好功夫浪费了太可惜，而且演戏还能多打听一些消息，对孩子治病也有帮助。
为了孩子继续当主角
她继续成为了主角，并且遇到了第二任丈夫石怀玉。
如果说和刘红兵的婚姻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那么和石怀玉在一起是忆秦娥自己的选择。
看起来她离幸福近了一步，但是她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单纯地去享受爱情的姑娘了，她要照顾生病的儿子，养女，还有老家的一大堆亲戚。
但是石怀玉并不在乎她身上的那些责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享乐，他甚至不在乎她是否能准时去参加戏剧排练。
忆秦娥连续一个月排练迟到，功夫也退步了，她又站在了十字路口，可以选择享受婚姻，也可以选择继续回到之前的生活轨迹——排练，照顾家人。
她选择了承担自己的人生责任。
石怀玉不理解她，他认为活着就要尽兴，这种自私和不在乎，间接造成了刘忆的死亡，也让忆秦娥的第二段婚姻彻底破裂。
演戏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忆秦娥不断地在排戏、演戏，她一直都是主角，即使是在茶馆里面唱戏，依旧是人气爆红的「秦腔小皇后」。
她唱遍了国内，也唱到了国外，在百老汇的舞台上和胡彩香老师同台表演。
她爱秦腔吗？也许是爱的，她每天都努力在练功，对待每场演出都非常尽职。
但是她反对自己的养女学唱戏，她希望孩子能好好读书。
在剧团里面她一个人撑起了所有剧目的主角，让其他人都显得完全不重要。
她开始享受主角这个身份了，或者说：做主角是她人生满足感最大的来源。
无法接受被替代
直到有一天，她的养女被封为「小忆秦娥」，并且秦八娃写的戏主角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养女，她无法接受了。
她问：为什么我不是主角？
主角对她来说，也是不能和他人共享的身份了，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养女。
可不是现在。不是今天就站出来跟自己抢主角，抢名头，抢位置。自己才刚过五十岁，还有好多戏要唱呀！舞台中心她是会让出来的，尤其是让给自己的女儿，但不是今天。今天就让她退场、谢幕、下台……真是太残酷太残酷太残酷了。她觉得这是比那些毁灭她的谣言、“黑材料”，更让她深受伤害的事。
3. 关于秦腔
剧中人物对于秦腔的态度分为几类：
- 以几位老艺术家为代表的痴迷者，希望把戏剧的艺术发挥到极致，把秦腔发扬光大；
- 以胡三元、忆秦娥为代表的顶尖高手，个人能力强，但对传承和发扬秦腔这个宏大的目标没有太多的想法；
- 以胡彩香、米兰为代表的热爱者，对秦腔有一定的热爱，个人能力也不错，最大的愿望是做主角，但做不到为艺术献身的程度；
- 以刘红兵、石怀玉为代表的戏迷，喜欢看秦腔表演，有一定的艺术鉴赏能力；
- 以楚嘉禾为代表的无所谓者，秦腔对他们来说并没有特别的意义，甚至没有艺术鉴赏能力；
4. 几点想法
1. 任何人都无法做永远的主角
胡三元无法接受别人敲鼓敲得不如自己好，而忆秦娥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养女去演主角，她总认为自己演的更好，要先做个示范。
五十多岁的忆秦娥认为自己还没有到退场的时候，她说再过几年是愿意退的。
可是主角的光环哪里那么容易摆脱？胡三元敲了一辈子的鼓，每当看到别人敲的不好，会气到把对方的门牙敲掉。
这种执着可以说是对艺术的执着，也可以换个角度说，是眼里容不下别人。
任何主角都有退场的一天，所以培养新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一点胡三元和忆秦娥都没有重视过。
四个老艺术家，米兰老师和胡彩香老师，都把毕生所学交给了忆秦娥，他们是不想埋没一个好的戏剧苗子，也不想让自己的绝活失去传人。
但是忆秦娥从来没有说过别人唱戏唱得好，也没有仔细发掘过有潜力的新人，她只关注自己练功，自己表演，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其实我们仔细观察身边的牛人，是分两种的，一种愿意带人，一种不愿意。
不愿意的人也分两种，一种是没能力传授知识，一种是不想把自己的「绝活」分享出去。
是否愿意带人，以及是否有能力带人，成了牛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结合《主角》这本书的阅读，对于「是否要带人」这个问题，我们心中应该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她老在想，当初忠、孝、仁、义四个老艺人，给她传道授业的要妙到底是什么？除了戏、技、艺外，他们都爱讲的一句话就是：唱戏做人。人做不好，戏也会唱扯。即使没唱扯，观众也是要把你扯烂的。她觉得这句话让她受用了一辈子。
到了这个年岁，名角都得唱戏、教戏两不误了。胡彩香要是没给你教几出戏，早都没她了。就因为给你教了戏，凉皮都卖不安生，现如今，又被市艺校高价聘去教唱了。
2. 忆秦娥的三段感情为何全部失败？
封潇潇
第一段感情是青涩的暗恋，双方都没有明确表示过心意，那种朦胧的感觉是美好的，也是经不起风浪的。
封潇潇没有进入省团，而忆秦娥身边有了个死缠烂打的刘红兵。
距离远了，也就有了隔阂和猜忌。
封潇潇没有去问忆秦娥，她和刘红兵到底是什么关系，就默认自己已经出局。
而忆秦娥也没有做任何解释，虽然她当时跟刘红兵没有任何瓜葛。
就在这种误会中，两个人走散了。
封潇潇还彻底放纵了自己，成了个酒鬼。
这样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少见，可以归因于双方的性格都过于被动含蓄，所以遇到了一点点的挑战就扛不住。
而两个人即使真的在一起了，也未必能幸福地走到最后。
封潇潇是忆秦娥心中的白月光，因为得不到，才会无限美化。
刘红兵
刘红兵和忆秦娥合适吗？他父亲当官，有钱有权，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可以用来追忆秦娥。
他喜欢看她唱戏，认为她是无可替代的主角，即使她拳打脚踢、对他不理不睬，他也死心塌地要娶她为妻。
但刘红兵说到底是个没有主业，一切都靠家里的人，他和忆秦娥之间完全没有共同话题，忆秦娥嫁给他也是为了回应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并没有真实的感情。
婚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是各种尴尬，忆秦娥为了不当主角，非要生孩子，刘红兵借着酒胆迎合忆秦娥的要求。
但孩子生下来之后，刘红兵对忆秦娥的感情淡了，他本来就不喜欢孩子，嫌孩子吵闹。
忆秦娥对自己的魅力过于自信，认为即使做个冰霜美人，刘红兵也不会触犯底线，但她显然对男人的自制力盲目乐观了。
刘红兵是矛盾的，他知道忆秦娥是天下最干净最美丽的女子，他的爱情也是真挚的，但是他依旧无法战胜自己内心的欲望，也无法真正走进忆秦娥的内心（当然，忆秦娥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刘红兵在离婚时提出可以把傻儿子带走，送到福利院，不要影响忆秦娥的事业，但忆秦娥不同意。
于是刘红兵每个月寄生活费给忆秦娥母子，即使最终自己成了残疾人，也要借钱去打生活费。
刘红兵和忆秦娥的人生悲剧密不可分，他毁掉了忆秦娥的初恋，酗酒导致她生了智障孩子，出轨事件伤透了忆秦娥的心，接着又主动提出了离婚，忆秦娥的第一段婚姻彻底宣告失败。
也许这两个人本不该相遇，相遇就是悲剧。
忆秦娥对这段感情的处理方式也非常不成熟，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前提下只是为了证明清白就和他结婚，为了不当主角休个产假逼着刘红兵让她怀孕，在发现感情可能出现问题的时候也没有做任何的努力去补救。她原本就不在乎刘红兵，同时也自信地认为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迷恋着她，这种幼稚的心态造成了她自身的人生悲剧。
石怀玉
这位画家身上有着刘红兵的影子，和刘红兵唯一的区别是，他有自己的才华和事业，所以能够吸引忆秦娥。
他和忆秦娥婚姻悲剧的最大原因是：忆秦娥已经不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20 岁小姑娘了，她有家庭的责任，带着两个孩子，她不能完全为自己活着。
而石怀玉却不管这些，他是自私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完全没有走进忆秦娥的内心，无法为她分担生活的压力，反而因为他的自私造成了忆秦娥孩子的死亡。
他可以把忆秦娥反锁在房间中，因为她要回家，而他不允许。
他把给忆秦娥画的画放到了展览厅，忆秦娥得知后在画上泼墨，画家在被毁掉的画作前自杀身亡。
石怀玉自己反复介绍说，《秦魂》是他人生最得意的作品。自第一次在终南山麓画下初稿后，他又带进深山，进行了无数次修改。他觉得这是他个人最伟大的作品。他还表示，此一生，不可能再画出这样的杰作了。他在用“伟大”与“杰作”这些词汇时，几乎毫无谦虚掩饰的意思和表情。也许正是这种满意与自信，而让他在面对“伟大杰作”的全然损毁时，竟然号啕大哭起来。直到晚上闭馆时，工作人员才发现，石怀玉已经在《秦魂》下，刎颈自裁了。
她就是不能理解：石怀玉为什么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自杀了。是因为画？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有其他再无法活下去的理由？她有点不能承受这种生命之重。
为什么忆秦娥总是选错？
从这三段感情来看，忆秦娥一直在做错误的选择，她没有太多的感情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凭借感觉和冲动行事。
这种择偶方式，更适合谈个恋爱先磨合一下，而不是直接结婚。
忆秦娥对自己的私生活要求极严，因为她不想给别人落下话柄，她在乎自己的名誉，看到别人发布不实信息就非常难受，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害人，为什么有人要中伤自己。
她没有意识到，成为主角，本身就站在了旋涡中央，总有人想要捕风捉影泼脏水给她。
即使她再干净，也没有人在乎，他们只在乎那些花边新闻，只在乎嘴边的谈资。
她的家人对她毫无帮助，反而一直在拖累她；看到她成了主角，全都住到省城来，打着她的名义做生意，出了事要她找人摆平，她身边的人都在向她索取，她唯一的慰藉就是演戏，做主角，享受掌声。
她是个成功的主角，却有着失败的人生；性格过于刚烈，认死理，所以她的三段感情悲剧很大程度上都是由自身的性格造成的。
3. 生活重要，还是艺术重要？
胡彩香
胡三元的情人，在那个年代承认了自己的婚外情，并且想要跟原配离婚，只是原配一直不肯。
到最后，胡彩香到街头卖凉皮，和胡三元分道扬镳，她说，还好当时没跟胡三元在一起，他不是个适合生活的人，他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敲鼓。
周玉枝
忆秦娥的同学，颇有姿色，也曾想过做主角，但是后来选择放弃，做一个普通的跑龙套者。
她没有主角的光环，经历了几段感情之后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跟什么样的人共度余生，她没有选择性格极端的追求者，而是选择了一个适合过日子的人。
不过在阅人无数、阅世渐深后，她也逐渐给自己有了定位：找一个能好好陪自己过日子的人，是关键的关键。太有钱的靠不住；社会地位高的，即使眼下能看上自己，也无非是这点姿色在起作怪。一旦青春不再，又无文化底子支撑，悲剧就会自己找上门来。
秦八娃
秦八娃的老婆是卖豆腐的，他为忆秦娥写了两部原创戏，也多次在忆秦娥的人生低谷中出场，让她重新站上舞台成为主角。
但是最后，他第三部原创戏写给了忆秦娥的养女。
秦娥，你把主角唱到这个份上，应该有一种胸怀、气度了。让年轻人尽快上来，恰恰是在延伸你的生命。尤其这孩子还是你的女儿呀！你希望自己是秦腔的绝唱吗？
我懂得你内心的苦处，尤其到了这个年龄，对舞台更有一种恋恋不舍。可这不是让你退出，我以为是让你前进。你还能继续演你的戏、排你的戏。需要我改，我还给你改戏。但如果宋雨真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小忆秦娥，那你岂不是能更加久远、深广地活在这个舞台上吗？你都没好好想想这个道理？
他不执著于忆秦娥，而是执着于发扬秦腔，忆秦娥只不过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多次跟忆秦娥说，要多看书，多看老庄，多读古典文献，让自己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但忆秦娥并没有听进去，直到遭遇了一系列人生变故才慢慢开始读一些秦八娃推荐的书籍。
为啥我老要叫你看老子、看庄子？就是觉得一个成了事的人，不看这个是不行的。先人太伟大了，把什么事情都参透了。我们只需要明白他们的话，就能规避好多苦难。
米兰
米兰和胡彩香曾经是好姐妹，但为了争夺主角的位置反目成仇。
米兰嫁给了比自己大 20 多岁的人，移民美国，但还是没有忘记秦腔和过去的好姐妹，一手促成了秦腔在百老汇的演出，让这门古老的艺术走出国门。
5. 一些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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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是个有上千年历史的老人了，老人应该有老人的行为处事方式。老人应该沉稳、持重些。活了这么多年，经见了这么多世事，更应该有所坚守了。千岁老人，已不需要用搔首弄姿来吸引眼球了。学时尚，学青春年少的猎奇好动，不是戏曲老人的强项了。一味地效仿，反倒会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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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真是万事都只能在无从更变的时候，才看出症候来。等看出时，一切也都晚了。不过要能早看出来，都成了神仙，恐怕这个世界也就只能都兴风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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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娥，你是因为太优秀，而遭人嫉恨、围猎、恶搞的。你太优秀，就遮了别人的云彩，挡了别人的光亮。人性之恶，恨你不死的心思都有，何况是口诛笔伐。这还是给你留着一条命的弄法呢。何必去想，又何必去与还搞不明白的敌人计较呢？如果你因此而痛苦、战栗，甚至消沉、退却，那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了？听我一句劝，天地自有公道。黑的说不白，白的说不黑。即使把白的说黑了，你对秦腔的贡献也已写进观众心底了。相信乔所长他们会为你查源头、鸣不平的。我知道你很痛苦，很难过，但你别无选择。你还得好好唱戏。只有好好唱，唱得比过去更好，更精彩，才有可能让这场危机化解过去。要不然，会有更多不理性的声音，把你放到‘绞肉机’里，彻底绞杀掉的。记住：能享受多大的赞美，就要能经受多大的诋毁。同样，能经受住多大的诋毁，你也就能享受多大的赞美。你要风里能来得；雨里能去得；眼里能揉沙子；心上能插刀子。才能把事干大、干成器了。哭一哭就得了，晚上还得登台唱戏。秦娥，这就是我来找你要说的话，听不听都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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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分析了，没有用。你忆秦娥只要优秀，只要处在这门艺术的高端，你就是众矢之的。除非你自己躺下，再不出场，再不演戏了。当大家都叹息着‘可惜了可惜了’时，你忆秦娥就安生了。你们把这事看得过于严重了。我可能是乡巴佬，反倒把它看得一文不值。这倒是个什么事情？不就是让臭虫咬了一口，起了几个红疙瘩而已。它就真的能把忆秦娥搞臭吗？就真的能把忆秦娥打倒吗？打不倒的。永远记住，能打倒自己的，只有自己。谁也打不倒你的。把你气成这样，也许人家正在偷着笑呢。秦娥，什么都是有代价的，优秀的代价尤其大。这是人性之恶。坏人在这个世界上是铲除不尽的。秦娥，你不喜欢人说你傻，其实你就是傻乎乎的。我倒是希望你能保持着这股傻劲儿。什么也别在乎，就唱你的戏。**单纯，是应对复杂的最后一剂良药。**任何丑恶，在你单纯、阳光、敢于直面面前，都是会显得苍白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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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就是自己把自己架到火上去烤的那个人。因为你主控着舞台上的一切，因此，你就需要有比别人更多的牺牲、奉献与包容。有时甚至需要有宽恕一切的生命境界。唯其如此，你的舞台，才可能是可以无限延伸放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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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苦练，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看到，就是一种每天都必须打发掉的日子而已。唱戏，看的就是那点无人能及的窍道，无论唱念做打，都是这样。尤其是技巧，绝活，没有到万无一失的程度，绝对不能朝出拿。只有练到手随心动，物随意转，才可能在舞台上，展露出那么一丁点角儿的光彩。练到家了，演出就是一种享受。练不到位，演出就是一种遭罪，甚至丢人现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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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四五岁时的伤痕，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结果说来说去，还是被说得不仅远离了事实真相，而且污秽了我做女人的一生。越解释越模糊，越反馈越令我憎恶，还是不说的好。一切都让它就这样过去吧！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任何害我的人，我也不想知道。我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经受比我心灵还伤残的惩罚。我需要安静。只要由此安静下来，再无人冤冤相报、兴风作浪，也就能心静如止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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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是演员这个职业的残酷了。内心不来电，无生命爆发力，骂死、打死、气死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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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石怀玉的举动看，这是一个视艺术为生命的人。他只为艺术而活着。碰见你，他也觉得是碰见了一件他一生最珍爱的艺术品。你毁了那幅画，在他看来，既是毁画的问题，更是毁人、毁心的问题。他能把这幅画叫《秦魂》，你就能看到作品在他心中的分量。更能看到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以及大秦岭之魂——秦腔人的分量。而你却毁了这幅作品。他是从毁画中，看到了你对他的生命态度，他绝望了。他可能觉得那时他已一无所有，百无聊赖，也百无牵挂了。从他的死，可以看出，这个人活得十分单纯。跳出正常人的思维看，石怀玉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幼稚生灵。尽管他长着一身野人的毛发，却稚嫩得像个人间婴孩。他有点像动物界的大雁和天鹅，配偶死了，自己就会死守一旁，郁郁而亡。你想想，画死了，那画中人是你呀！你毁画的举动，本身也给他传递了你们感情死亡的信息，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让他更绝望呢？他就只能拿起那把锋利的宝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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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本身就包括了悲剧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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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为舞台主角者，无非是三种人：一是确有盖世艺术天分，“锥处囊中”，锋利无比，其锐自出者；二是能吃得人下苦，练就“惊天艺”，方为“人上人”者；三是寻情钻眼、拐弯抹角而“登高一呼”、偶露峥嵘者。若三样全占，为之天时、地利、人和。既有天赋材质，又有后天构筑化育，再有强者生拉硬拽、众手环托帮衬者，不成材岂能由人？可主角是何等稀有、短缺的资源，是甚等闪亮、耀眼的利诱，岂容一人独占、独享、独霸乎？因而，围绕主角的塑造、争夺、捧杀，便成为永无休止的舞台以外的故事。
6. 结语
这本书描述了忆秦娥随着改革开放从放羊娃到烧火丫头再到配角直至主角奋斗过程的沉浮史，忆秦娥的命运和时代的旋律密不可分。
她的人生价值在于为秦腔做出了贡献，但她又为此失去了太多，没法享受一个普通人的快乐和幸福。
如果忆秦娥没有选择唱戏，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放羊娃 ，掀不起任何风浪。她能做主角的原因是能吃苦、有人指导和提携，也就是有天时地利人和。虽然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做主角，但是她的能力把她推到了那个位置上， 由不得她来选择
假如我活在那个年代，到底要做舞台上的主角，还是做配角甚至龙套呢？
我想了很久，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 如果有能力做主角，那么就勇敢去做；但是没有人可以永远做主角，所以该退位的时候就退下来，并且为新的主角鼓掌；关心身边有潜力的人，培养接班人；
- 如果没有能力做主角，吃不起那个苦，或者已经有了比你更强的人占据那个位置，那么就安心地做个配角，也没有什么不好。
也许戏剧里面只能有一个主角，在公司里面也只有一个 CEO，但这不代表其他人都是无足轻重的。
至少在每个人的人生中，我们都是永恒的主角，演着自己的原创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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